灼息

自且不解,安望人解?
扔杂感和矫情话。

李独一走后才第三个月,止渴山就来了新山神。新山神爱笑,爱逗着贺真讲故事。听说曾经活得比他那些故事还精彩。但千帆过尽,他还是选择领个远山闲职,海棠树下一坐一天。
新山神的名字贺真没问过,也没打算问。但新山神却知道他叫贺真。是第一天见面,他朝他走过来。
“你就是他们口里那个痴鹤?”他问他。
贺真这才抬眼看他,开口便是问李独一的下落。和他一样,新山神避而不答,眼神却再没挪开过。嚯,不过一眼而已。
真是好嗔的眼波,好痴一只呆鹤。
也不知道收了多少瓣海棠,贺真迷迷蒙蒙地拾,山神就靠着树看他,见他时不时尝两瓣,山神也会跟着伸手薅两瓣尝。贺真抬头,沿着指尖看过去,就对上山神的笑眼。温温脉脉,他一下就想起那年,也是在这棵树下,他为了掩饰心思,和那个人抬了半天的杠。以为会惹来他的不悦,结果一个转身,就迎上这样一双笑眼。是他的山君,一次次挑月相照,心悸得让他想落泪的,他的山君。
“他投了新生了。”新山神终于答了他先前那一问。
好像突然回了魂,又像是从此丢了魂,贺真这才看清,不是山君呀,是新一任山神,哪能是他的山君。
“你说他…投了新生了?他就扔了我。他扔了我?”
山神不答。
“他是去找那一位了吧。”贺真靠着花树颓然坐在地上,明明比谁都清楚事态如何,看向新山神时,眼里偏偏含着光,明明白白透着不死心。
山神面似动容,颌首倒是脆净。他和那一位不一样,那一位笑得少,他却总是带着笑。
贺真定定望着他,突然记不太清自己是谁,他痴,他难过,不过是因为记性太好,好到李独一每一次颦笑他都记得清幅度如何。

那坛子酒还是取出来了。
他还没告诉李独一,最后一次对酒,他开的不是一同埋下的那坛。是他特意去人界旧居,寻回来的十七岁那一坛。
李独一和贺真埋的酒,李独一走了,贺真也不想给不熟识的人喝。他喝一口漏半口,愣是全灌完了。末了酒坛子一碎,仰着脖子笑起来。
山神笑着的温度却是没变,蓦地,听到贺真开口。
“之前我为他求了多少次长命百岁,自己都数不清楚。这次他轻轻巧巧一个新生,我就祝他不得好死吧。”
“他不得好死,你就会好受?”好怪的情深。纵是山神也蹙了蹙眉。
“当然不能,什么都不能。”贺真笑着笑着就偏开了脸,假装去看宋洵君的那株桃花。

“他不得好死,我一定会比现在还不好过。”

“那样,我就能忘了现在多难过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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